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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府下了帖子请他“赏脸赴个酒宴”,他推脱了两回实在拗不过,却连打扮修饰一下都懒得,依然是紫貂缘边的斗篷,黑漆漆的牛皮靴子,以及叫人看着就不顺眼的皮帽配两条卷起的辫子。
到了王府大门,晋王凤霈亲自迎接,让到宽敞的花厅里,里面早摆了一桌酒宴,十六个凉碟排布得和花朵儿似的,上首金壶玉盏,天青色汝窑碗碟,乌木镶银的筷子,都是王府里最好的东西。
首座对面是能隔断屋室的雕漆屏风,又厚又重,只有屏风脚做透雕,隐隐可见女子的长裙在后面攒动。呼吸可闻,甚至还会传来偷笑声。
冀王温凌毫不客气地按照凤霈的安排坐在首座上,一眼就能瞟见屏风后的花样,感觉自己跟猴儿似的供人观瞻,顿时那椅子都不舒服起来。
“这个……”他说得一口好官话,“虽到汴京有些日子了,日常的风俗小王还是不大熟悉,还是不多打扰了。”挪了挪脚,似乎想走。
凤霈笑道:“哪有来了一刻钟时间就走?莫不是不给我面子?”拿出了点老丈人的款儿。
冀王当然不愿新女婿上门
凤栖不急着答话,而是款款坐到父亲身侧,为他续了一杯茶,低声说:“爹爹,酒已经够多了,喝些茶养养胃。”
隔着大桌,她抬眸直视着温凌,认真地看他,从脸,到头发,到衣着,到手……一丝不乱地看。温凌怕自己局促,索性也对视过来,心里一阵狂喜,一阵春草乍生、春酒入胃般的柔绒温热;但很快,他又提醒自己:小心!这未必不是南梁的美人计!自己的目标,决不能被温柔乡糟蹋了!
他放下酒杯,撑着桌面大喇喇说:“这茶很香,我可不可以来一杯?我的酒也够了。”
凤栖看了他一眼,说:“我们这里的点茶,估计你喝不惯。”
“我可以试试。”
凤栖在兔毫盏里调茶膏、注沸汤、运筅击拂,探手把茶盏放在桌子中间不肯送到他旁边去,而后捏着大袖向他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温凌探身取过茶盏,才发现黑色带紫晕的兔毫盏里,碧绿的茶汤上如堆雪般击出茶沫,而茶沫又被茶汤冲出一朵孤莲的模样,只是他取盏时粗鲁了些,莲花的一个瓣儿漫漶不清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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