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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5章（第1页）

而就在此时，一份来自东厂的密报，让朱由检真正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，其程度，甚至超过了当初蒙古犯边。东厂的番子，从一名被俘的流寇口中，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。李自成，在攻下一座小县城后，公开贴出了一张告示。告示上，只有六个大字，简单粗暴，却拥有着魔鬼般的诱惑力：“均田免粮，三年！”均分土地，三年不用交税纳粮！当朱由检看到这六个字时，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，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。他太清楚这六个字的威力了。对于那些被大旱和苛捐杂税逼得卖儿卖女，家破人亡的农民来说，这是什么？这不是口号，这是福音！这是希望！这是黑暗绝望中，唯一的光！谁给他们饭吃，谁让他们活下去，他们就跟谁走！至于那个人是官军还是流寇，是皇帝还是魔鬼，他们根本不在乎！果然，密报后面写道：自此口号一出，陕西、河南、山西三省的饥民，开始成群结队，扶老携幼，主动去投奔李自成的队伍。甚至一些守城的卫所兵，都开始出现哗变和逃亡。李自成的队伍，像滚雪球一样，迅速壮大到了五万、八万、甚至十万！而且，这些人不再是单纯的乌合之众了。他们有了信念。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土地，为自己的肚子而战！他们的战斗力，和之前那些只为抢一口饭吃的流民，不可同日而语。朱由检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大明舆图前。他看着地图上那片代表着陕西、河南的广袤土地。那里是华夏文明的腹心之地，是大明的粮仓和兵源地。此刻，这片土地，正被一股红色的浪潮，迅速吞噬。这股浪潮的源头，仅仅是六个字。“均田免粮”朱由检缓缓地念出这四个字，他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战争的性质，已经彻底改变了。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剿匪，而是一场争夺人心，争夺天下的战争。他面对的敌人，不再是几万流窜的土匪，而是千千万万活不下去的百姓。而这，远比任何强大的外敌，都要可怕得多。洛阳城里那头养肥了的猪，此刻在他的眼中，已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那头猪，再肥，也只是一个人，一座城。杀了，抄了，不过是得到一笔死钱。而眼前这股由“均田免粮”点燃的滔天大火，烧的，却是整个大明的根基——人心。人心没了，天下，也就没了。朱由检站在巨大的舆图前，久久无语。乾清宫里，安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时发出的“噼啪”声。“钱”他缓缓地吐出一个字。剿匪要钱，赈灾更要钱。而且是海量的钱。他转身，看着殿内侍立的内阁、户部大员们，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