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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,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,随即是管家连滚带爬的通报声。
一辆极尽奢华的紫檀木马车停在了门口,车壁上镶嵌着明珠和宝石,在灯笼的映照下流光溢彩。
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、戴着羊脂玉扳指的手掀开,一个身着金丝锦缎、头戴紫金冠的少年,在两个仆从的搀扶下,缓缓走了下来。
那张脸,哪怕化成灰我都认得。
是明昭。
是本该死了一年多,让我用命去赎罪的弟弟,明昭。
他回来了。活生生地,光鲜亮丽地,像一个真正的王孙公子一样回来了。
我飘在半空中,像被一道天雷当头劈中,魂魄都几乎要瞬间散了。
我死了。
我被卖入南馆,受尽折磨,被野狗啃食得尸骨无存。
我所受的这一切苦难,我背负的“害死弟弟”的罪名,竟然……竟然是一场天大的笑话!
巨大的荒谬感和滔天的委屈如山洪般将我淹没,我感觉我的魂魄在无声地尖啸,在嘶吼,在崩溃。
可哭喊过后,涌上心头的,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空洞的平静。
原来,我从未亏欠过谁。
我这一生的罪,从一开始,就是莫须有的。
真可笑啊,沈沐泽。
我看见父亲踉踉跄跄地冲出门,看着眼前的人,激动得浑身发抖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他伸出手,又缩回来,仿佛眼前只是一个一触即碰的幻影。
“明昭……是我的明昭吗?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
“爹!”明昭扑进父亲怀里,父子俩抱头痛哭,那场面,真是感天动地。
我冷冷地看着他头上的紫金冠,在灯火下闪着刺眼的光。我想起我死前,头上束发的,不过是一根最廉价的木簪,还是某个客人酒后随手赏的。
我听到明昭用他那清朗动听的声音,向父亲诉说着早已编好的、天衣无缝的谎言。
“爹,孩儿不孝,让您担心了。当初孩儿并非走失,而是被拐子掳走了。”
“幸得一位路过的贵人搭救,她、她心悦于我,便将我安置在城外的别院里将养着。”
“如今,她要正式上门提亲,纳我为婿,我才能回来见您。”
父亲信以为真,拉着他的手,又是心疼又是庆幸,眼泪就没停过。
“回来就好,我的儿,回来就好!只要你平安,爹就心满意足了!”
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进了屋,仿佛我这个灾星的阴影从未笼罩过这个家。
坐定后,明昭环顾四周,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,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。
“爹,哥哥呢?怎么不见哥哥?”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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