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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沌眼神一动,眼球中心的瞳孔忽地压细,漆黑到失真。
“不过不要担心,我会治好你。”他说。
从青涿最初生病时起周沌就有预感。自己的血,是能治愈他的良药。
而青涿的母亲找上门时证明了这一点。面对她提出的条件和要求,他没有犹豫便点了头。
甚至周沌时常会有种遥远而飘渺的错觉:自己来到这里,就是为了这么做的——不是指来到这所学校,而是指来到这个狭小而荒诞的世界。
这个念头出现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相信,但他本来就是个情感缺失的疯子,他信了。
“那你呢?你不痛吗…?”青涿小心地摸了摸那块青紫的皮肤,声音都在颤抖,“你是人,失血太多会死掉的!”
如果是别的药,再难喝他也不会闹别扭耍脾气,但这是血啊…!
意识到他在关心自己,周沌又想笑了。
“我算着量,不会死的。”他说,“快喝吧。”
青涿仍是摇头。
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模样。明明一开始,他们是好朋友,约定一起学习,住在同一间宿舍里……
但什么都变了,环境变得虚假陌生,人变得顽固执拗,关系变得扭曲畸形。好像一切又回到了病重的时候。
他不想这样,不想变成周沌身上的吸血虫。
青涿强抑着心脏的钝痛,翻身上了床,不再看那“药”和周沌一眼。
“我不会喝的。你别弄了。”他斩钉截铁道。
周沌静静望向他,没有回应。
家(27)
这是一场煎熬的拉锯战。
305舍没再传出过交谈声,住在其中的两人生平第一次起了无法磨合的争执。
青涿好似堵着一股气,气周沌不过问自己的意见就抽血,气自己这具身体的弱不禁风。
他不再对着周沌无话不谈,甚至不肯再和他说一句话,试图以此表达自己坚定的态度。
而周沌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。
他唯一说的一句话,就是每逢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后,端着碗浅浅的浓药放到青涿桌上,对他说一句“喝药了”。
【药】里有什么,他们都清楚。
青涿从不予以回应,又气又难过地装聋作哑,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,早早地上了床把自己捂进被子里。
【药】渐渐凉透,周沌也不多作催促。当他第二天起床看到那碗药还没被人动过,就会默不作声地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下水道。
到了第二天晚上,新的【药】又会被他端到青涿面前。
他好像混不在意自己的血会不会被浪费,即便亲手把自己配好的【药】一碗又一碗倒进肮脏污秽的下水道里也没说过一句怨言。
从前掩盖住的疯狂因子终于展露无遗,而这场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拉锯战也最后以青涿的妥协落下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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